說說古代富豪們那些毫無節(jié)操的炫富生活
本文為我們愛歷史團隊通俗歷史作家覃仕勇原創(chuàng),摘自作品《天崩地裂三百年——兩晉南北朝的泣血悲歌》。
歷史為鏡,引以為戒。
平定了吳國,三國歸一,西晉朝內(nèi)文武官員都認為,享樂的時候到了。
晉武帝本人甚至下詔:將全國各州郡(除了邊境地區(qū)以外)的軍隊全部解散,只在大城市保留一百人,小城市保留五十人的兵力維持治安。 然后,之前很節(jié)儉的他追求起了奢靡的生活來,專事游宴,怠于政事。
他把吳主孫皓玩過的五千多名吳國美女全部弄進了自己的后宮,后宮美女的總人數(shù)也因此猛增到了萬人以上。因為花多眼亂,晉武帝每天晚都會犯愁:今夜我該寵幸哪一個美女呢?不能被尿憋死,他想了個點子,自己躺在一輛車上,由八頭羊來拉,羊兒在宮中漫游,停在哪個宮女的門前,晚上就自己就屬于該宮女。那些想和皇上交歡的宮女們就爭相把竹葉插在門前,再灑些鹽水在門前的地上,以此來引誘羊兒在自己門前停下來。
正是:
悄悄深宮不見人,倚闌惟見石麒麟。
芙蓉帳冷愁長夜,翡翠簾垂隔小春。
天遠難通青鳥信,風寒欲動錦花茵。
夜深怕有羊車過,自起籠燈看雪紋。
——唐殷堯藩《宮詞》
多少宮女,為得寵幸,除了插竹枝、灑鹽水,還徹夜無眠,時不時提燈籠出屋細看,生怕錯過圣駕。晉武帝就活在這樣的荒唐幸福中。俗話說,上梁不正下梁歪。晉武帝既然這樣沉迷于享樂,做臣子的便上行下效,一時奢侈之風大起,滿朝文恬武嬉。
大傅何曾每天用膳的飯菜,價值一萬錢。這一萬錢,可以買幾十石米,夠一個普通家庭吃上好幾年。就這么奢豪的飯菜,他還嫌不夠好吃,用筷子敲著滿桌的山珍海味長嘆說:“這種菜肴,讓我怎么下筷子呀!”他的兒子也很有同感,為了促進食欲,他下令把每天的伙食費增加到了兩萬錢!貌似何曾父子的消費算是高端大氣上檔次了。
可是,比起著名富豪石崇來,又不免遜色了許多。
石崇曾于元康初年出京為南中郎將、荊州刺史、鎮(zhèn)南蠻校尉加膺楊將軍,對路過荊州的商人進行明火執(zhí)杖式的搶劫,由此成了富甲天下的暴發(fā)戶。他在河陽金谷縣的一塊風水寶地上,因山形水勢,筑園建館,號“金谷園”。園內(nèi)富麗黨皇處處飾以珍珠、瑪瑙、琥珀犀角、象牙等物,金碧輝煌,宛如神宮仙殿。在這樣一座仙殿里,他過起了奢極人世的生活。
據(jù)《世說新語》上記載,就連拉屎,也是極其講究,窮盡人們的想象。
他的廁所修建得美侖美奐,四周陳設著絳色蚊帳、墊子、褥子等物,準備了各種的香水、香膏以供給人洗手、抹臉。更有十多個衣著光鮮的艷麗婢女手捧香袋列隊恭立,侍候著如廁者, 幫如廁者換衣服。上一趟廁所竟也這樣奢華,很多到他家的客人大多不好意思如廁。拉泡屎已經(jīng)這樣講究,吃的方面就更不用說了。
石崇每次設宴招待賓客,都要在每位賓客的身邊安排一位美人勸酒,如果賓客杯中的酒沒喝盡,就立即把勸酒的美人斬殺。賓客知道了他這個規(guī)矩,生怕鬧出人命,不敢不喝。所以,凡到他家赴宴的客人,無不爛醉如泥。
有一次,娶晉武帝女兒襄城公主為妻、任給事黃門侍郎的王敦故意不喝。石崇二話不說,把給王敦身邊的美女殺了。殺了再換一個。王敦仍不肯飲。不飲,再殺;殺了再換。眨眼功夫,就連殺了兩個大美女。氣氛緊張到了極點。被換上的第三個美女嚇得魂飛魄散,跪倒在地,流著眼淚央求王敦救自己一命。旁邊的賓客也都于心不忍,紛紛離座勸王敦將杯中的酒喝下。王敦卻是鐵石心腸,冷冷地說:“殺便殺,反正殺的是他自己家的人,沒我什么事,也沒你們什么事!”結果,那個美女也被殺斬了。石崇這么囂張,激怒了一個人。
這個人就是晉武帝的舅父王愷。
王愷家里連續(xù)幾代做官,自認為積累起來的財富比石崇這個暴發(fā)戶雄厚多了,聽說小小一個石崇竟敢夸富,就決定跟他比一比,把他的氣焰打壓下去。哼,你不就是因為美女勸不了客人喝酒就動刀子嗎?老子要比你玩得更絕!王愷也在家大擺酒宴,并在宴會上安排了上百美女彈曲唱歌助興,只要有一個美女吹錯或彈錯一個音符,立即斬無赦!為了讓石崇羞愧死,王愷還故意當著客人的面,讓家里的廚師用麥芽、谷芽做成的糖水洗鍋。
這事兒很快傳到了石崇的耳朵里。
石崇笑了。他對自己家的廚師說:“糖水洗鍋,不過小兒科,能值幾個錢?我的倉庫里積蓄滿了蠟燭,以后,煮飯做菜就拿蠟燭當柴燒好了?!蓖鯋鹬懒?,氣壞了。本來也想以蠟燭代替柴火,與石崇一爭高下,但家里實在沒收藏有這么多蠟燭,而且,就算有,在創(chuàng)意一項上,已經(jīng)輸給石崇了。
怎么辦?
他眼珠一轉,想了個狠的。他命人做了兩匹長達四十里的紫色絲布,然后帶領全家老少一起到郊外游玩,沿路就讓人把絲布抖摟出來,做成兩面“步障”,自己一家人在“步障”里面行走。這等于是公開向石崇叫板了。石崇不屑一顧地說:“這有什么呢?步障,我也有!”命人連夜加工,趕制出了兩匹長達五十里的五彩錦緞。改日,讓人拉成帶“步障”,自己帶著幾百名姬妾里面來回行走,把王愷的四十里絲布徹底比了下去。
王愷咬咬牙,讓手下人用香料來刷墻,把自家的房屋從上到下粉刷過一遍,房屋通體噴香,離幾十里的人都能聞到。氣大財粗的石崇知道了,就用從海外進口的赤石脂來刷房子,這些房子到了晚上就發(fā)出燦爛的光華,亮徹了半個洛陽城,也亮惱了王愷。
王愷痛苦極了。
幾場交鋒下來,王愷感到自己已經(jīng)明顯輸了,已經(jīng)沒有再比下去的必要了??墒?,就這么低頭認輸,實在太孬,說到底,自己還是皇帝的舅父??!怎么辦?要不,讓外甥幫一把?就不信,你石崇再富,能富得過皇帝?猶豫了半天,王愷最終還是決定和向晉武帝求援。
對這場比試,晉武帝也是饒有興趣的,聽說舅父已經(jīng)落了下風,大感臉上無光,面對舅父的求援,他慷慨地讓人抬來了一棵樹,想讓他倚仗此寶奠定勝局。
這不是一棵普通的樹,乃是產(chǎn)于海底的珊瑚樹,有二尺來高,枝條繁茂,樹干四處延伸,渾身散發(fā)著寶石的光澤,世上罕有其匹。王愷看傻了眼,呆住了。半晌醒來,鼓掌大笑道:“有了這件寶物,還不把石崇那個土包子羞愧到死?”
改日,他洋洋自得地讓人抬著這棵珊瑚樹到石崇家作客,向石崇炫耀。石崇看了看,不說話,嘿嘿地冷笑了幾下,突然揮起攥在手中的鐵如意,對著珊瑚樹狠狠地一擊,嘩啦啦,珊瑚樹一下子就碎了。王愷目瞪口呆,急得直跳腳,指著石崇的鼻子說:“你、你、你你怎么可以這樣?你不能因為你自己沒有,就把人家的寶物打碎!”
石崇哈哈一笑,說:“什么我沒有?我是看你這棵珊瑚樹太小,要給你換棵大的,來人,把家里的珊瑚樹都抬出來!”一揮手,下人忙忙碌碌開了,過了好一頓飯功夫,才把家里的珊瑚樹搬運妥當,王愷抬眼一看,偌大的大廳擺滿了參差不齊的珊瑚樹,這些珊瑚樹都在三尺四尺以上,樹干粗大,枝條高舉,光耀奪目,滿堂生輝。
王愷看了,久久說不出話來。
晉武帝在家里滿心歡喜地等候著勝利的消息,豈料等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,大為沮喪。石崇怎么會這么富有?晉武帝不信邪,他穿了一件以外國進貢火浣布制成的衣衫,親自出馬,華麗麗地到石崇家領教。石崇沒讓他失望,以自己家富可敵國的氣勢徹底將這名開國君主征服。石崇出來迎接晉武帝時,他本人穿的衣服倒是很平常,但跟在身后的五十名家奴身上穿的竟是和晉武帝一模一樣的火浣衫!
撞衫了!撞衫了!晉武帝本以為自己身上穿的是國內(nèi)無雙的火浣衫,哪承想,竟和石崇家的五十個奴仆撞衫了,不由得臉紅一陣、青一陣。
此外,晉武帝雖說有后宮佳麗上萬,但石崇也有美艷姬妾數(shù)千。石崇從中精挑細選了幾十個形體樣貌比較相近的,配以同樣的妝飾打扮,一個個都穿著刺繡精美無雙的綾羅綢緞,身上裝飾著璀璨奪目的珍珠美玉寶石,同時在晉武帝面前亮相,晉武帝當場石化,疑為天人!
沉溺在“斗富”游戲中的晉武帝沒有意識到,在他身體力行的引導下,社會上已流行起了一種縱欲主義,國內(nèi)籠罩在狂迷放縱的氣氛之下。
“侈汰之害,甚于天災”。西晉豈能不衰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