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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的一句話曾讓慈禧險些被咸豐皇帝賜死?

2017-05-15 19:56:36  來源:360常識網(wǎng)   熱度:
導語:1861年11月8日,立冬后第二天。前一日西北風大作,寒氣驟降,塵埃彌漫,落葉紛飛,至后半夜方息,京城內(nèi)外,頓時一片蕭索氣象。一大早,夜

1861年11月8日,立冬后第二天。前一日西北風大作,寒氣驟降,塵埃彌漫,落葉紛飛,至后半夜方息,京城內(nèi)外,頓時一片蕭索氣象。一大早,夜色未褪,沿著從宣武門到菜市口的宣外大街上,便已密密麻麻擠滿了各色人等,甚至連兩旁酒樓茶市里也人頭攢動,大伙兒紛紛踩著桌子蹬著椅子,翹首張望。這一天,國家重要領(lǐng)導人、上一屆領(lǐng)導核心委任的顧命大臣肅順將被綁赴菜市口處決,誰也不想錯過這一歷史時刻!

名士李慈銘身染重病,高臥榻上,聽聞押解肅順之囚車過其門前,于是勉強起身出宅觀看,只見“肅順白服,縛甚急,載以無帷小車。親屬無臨送者”。更有甚者,街道兩旁路人莫不“交口稱快”,“其怨家皆駕車載酒,弛赴西市觀之”。待到行刑之際,一直默默無語的肅順突然開口大罵,據(jù)說“其悖逆之聲,皆為人臣子者所不忍聞”。并且他一直不肯跪下,迫于無奈,“出紅差”的官吏只得用鐵柄猛敲肅之雙膝,直至其雙脛碎折,方才跪地。劊子手趁勢手起刀落。

處決肅順,大快朝中群臣之心。帝師翁心存寫道:“所謂惡不積不足以滅身也,可憫可戒?!逼渥游掏樢舱J為肅“種種欺罔跋扈狀,真堪發(fā)指”。

1861年的初冬,如何揪出了肅順這只大老虎?

“鷹派”的發(fā)跡史

平情而論,肅順可謂晚清少有的“鷹派人物”。這頭猛鷲,擁有兩張面孔。

首先,肅順是位不折不扣的權(quán)臣。肅之發(fā)跡,很有些因緣際會的味道。肅乃宗室后裔,自然享有諸多特權(quán),一出道便任職于侍衛(wèi)處。不過,他早年秉性頑劣,“好為狹邪游,惟酒食鷹犬是務”,“嚴冬,(肅)順盤辮,反披羊皮褂,牽狗走街頭”,終日四處游蕩,活脫脫一個“風一樣的男子”。也正憑借這貌似不堪的市井經(jīng)歷,使他能“習知京師五城諸坊利弊”,加之其“接人一面,終身能道其形貌;治一案牘,經(jīng)年能舉其詞”,故屢破大案,升遷頗速。到咸豐即位,肅已坐到禮部侍郎這樣副部級的要位。只是于官場混跡的資本,才干僅占其一,出身、后臺、時運也是硬通貨。肅順區(qū)區(qū)普通宗室一名,既非親王,亦非郡王,想再往上挪挪窩,實在難如登天。若按常規(guī),再熬上二十載,至多混個正部級退休。

然而,上天卻格外給他打開了一扇通往權(quán)力巔峰之門。咸豐登基后,一心求治,于是對軍機處領(lǐng)導班子做大手術(shù)。他先罷黜了誤國之臣穆彰阿,接著先后任命賽尚阿、祁寯藻為領(lǐng)班大臣。不過二人俱是守成之臣,難以應對內(nèi)憂外患之危局。迫不得已,咸豐打破祖制,特命六弟恭親王奕入值軍機。恭親王果然出手不凡,很快即令局勢為之一新。然而看著老六干得風生水起,咸豐不禁心生猜嫌,害怕奕坐大成勢。一年半后,咸豐找個理由,撤掉老六一切職務,讓其回上書房讀書深造。繼之而起的文慶雖經(jīng)驗豐富,卻很快去世,之后的領(lǐng)班大臣無論是彭蘊章還是柏葰,皆謹小慎微之輩,“事上以諂,接下以吝,耆利不學,若出一途,稍有事故,盡為盲癡”。

眼瞅著軍機處一干人等很不給力,咸豐只得改弦易轍,轉(zhuǎn)而倚重宗室近支鄭親王端華和怡親王載垣。可惜咸豐又看走了眼,這兩位也絕非濟世安邦之才,遇事多無主見。恰好端華是肅順的同母兄弟,載垣與肅順也是鐵哥們兒。這兩位親王自知漢字水平有限,執(zhí)政能力不夠,而“肅順習漢文,又多知歷史風俗利病,遂合薦其才可大用”,于是聯(lián)合“薦肅順入內(nèi)廷供奉,尤善迎合上旨”,“上稍與論天下事”。得到兩位“鐵帽子”親王力挺,肅順便扶搖直上,進入中樞。三人商議政事,通常是“端華之所為,皆肅順使之,而載垣又為端華所使”,最終“以肅順為主謀”。而對于這位“終極謀士”,咸豐也逐漸對其“信任久而益?!?,從而形成肅順獨被寵信,端、載二人“聽命而已”的特殊情形。

除了獲取皇帝信賴,肅順還積極拉攏大員,延攬人才,發(fā)展自身勢力。如他力薦陳孚恩出任兵部尚書,扶植杜翰為自己門生,安排匡源、焦佑瀛破格進入軍機處,與穆蔭來往甚密。同時,肅順還多方吸納漢族幕僚。他常說“咱們旗人混蛋多,懂得什么?漢人是得罪不得的,他那枝筆厲害得很”。于是他對待漢人恭敬有加,但對旗人“睚眥暴戾,如奴隸若”,甚至就連受賄,他也只收旗人不收漢人,搞得整個旗人圈怨聲載道。也正秉此原則,肅順將王闿運、高心夔、郭嵩燾等名流羅致門下,俱為一時之選。

到咸豐九年,一個以肅順為核心,包括端華、載垣、穆蔭、杜翰、陳孚恩、高心夔等重臣名士在內(nèi)的政治集團基本成型,他們或為心腹,或為羽翼,盤根錯節(jié),遍布內(nèi)外。

變味的“反腐”

其次,肅順又是位嗜血無情的酷吏。初次面圣時,肅順曾提出“嚴禁令、重法紀、鋤奸宄”的九字治國方針,此亂世用重典的思路深得咸豐認可。之后掌權(quán),肅順果然展開了一波聲勢浩大的“打老虎”運動,不過于反腐背后,卻掩蓋著其打擊政敵、排除異己的真實意圖。

彼時清廷中樞,尚有一批立場相對保守且能量甚巨的勢力,他們既反對肅順以嚴刑峻法重振朝綱,也堅決抵制大規(guī)模重用漢臣,其代表人物有柏葰、祁寯藻、彭蘊章、翁心存、周祖培等。依著肅順剛猛的暴脾氣,自然不愿與此輩多做周旋,便借兩場“打老虎”行動,將諸位對手一一剪除。

肅順擺出的“當頭炮”乃“戊午科場案”。咸豐八年十月初七,距離當年鄉(xiāng)試揭榜尚不足一個月,御史孟傳金上書,指出本次鄉(xiāng)試存在嚴重舞弊問題,如旗人平齡,除了會唱兩口好皮黃,一無所長,居然高中第七名,事出蹊蹺,奏請立案審查。咸豐感到其中定有貓膩,于是命載垣、端華等會審此案。隨著調(diào)查深入,辦案人員發(fā)現(xiàn)“應訊辦查議者竟有五十本之多”,甚至有一試卷“訛字至三百余”也能中榜。咸豐聞后震怒,將主考官柏葰諸人革職。

與此同時,另一條線索也浮出水面。原來同考官浦安與新考中主事羅鴻繹私下里“交通關(guān)節(jié)”。于是肅順建議載、端二王順藤摸瓜,傳訊當事人羅鴻繹。讀書人往往骨頭軟,一經(jīng)審訊,羅便爆出大料:為了能考中,他曾向兵部侍郎李鶴齡疏通關(guān)系,李轉(zhuǎn)而求同考官浦安關(guān)照,浦又跟柏葰的門丁靳祥打了招呼。事成后,浦安向柏葰送贄敬銀十六兩,李鶴齡則向羅鴻繹索要銀五百兩,其中三百兩轉(zhuǎn)交浦安。這顯然是一宗腐敗窩案。

打蒼蠅牽連出了一只大老虎,這可樂壞了肅順。柏葰可是兩朝重臣,《清史稿》稱其“素持正”“勤慎無咎”,但他向來反感肅順等人的施政方針,時常帶頭抵制。如今抓到了柏葰的把柄,肅順自然要大做文章,力請將之“比照交通囑托,賄買關(guān)節(jié)例,擬斬立決”。這令咸豐著實為難,商議此案時,他詢問各親王大臣“柏葰有無屈抑”,是否有從輕發(fā)落之可能。此刻肅順于殿上高聲力爭,強調(diào)科舉乃“取士大典,關(guān)系至重,亟宜執(zhí)法,以懲積習”,柏葰罪不可宥,“非正法不足以儆在位”。而在朝諸臣攝于肅之氣勢,竟“默無一言”。既然無可挽回,咸豐只得判處斬立決。柏葰也成為清代唯一一位因科舉舞弊被處死的中央領(lǐng)導。綜觀這耗時十個月的“戊午科場案”,共計懲處各級官員91人,不僅處決了柏葰這樣的副國級干部,還波及各個部委甚至不少親王宗室,確實收到“功令為之一肅,數(shù)十年諸弊端凈絕”的效果。然而,肅順在具體執(zhí)法中存在明顯不公。如他袒護陳孚恩,使其免受案件牽連。更讓人不齒的是,兩年后肅順監(jiān)視庚申恩科,居然為了能讓幕僚高心夔中式,不惜考前泄題,實“為科甲中人所切齒”??梢哉f,肅順打掉了一只老虎,卻又養(yǎng)了其他老虎。

緊接著,肅順再出重拳,徹查“戶部寶鈔案”。咸豐即位初年,因太平天國起義,戶部庫房匱乏,于是清廷決定由戶部設立寶鈔處和官錢總局發(fā)行大量鈔票。濫發(fā)官鈔非但沒有紓解財政,反倒致使通貨膨脹、物價飛騰,而官商乘機勾結(jié),“侵占挪用”,“拒收買抵”,從中牟取暴利,將幣制改革失敗的惡果轉(zhuǎn)嫁于百姓頭上,當時“五城內(nèi)外兵民不下數(shù)百萬戶,各糧行抬價居奇,小民每日所得錢文,竟不能供一日之飽”。咸豐八年底,肅順改任戶部尚書,決心整頓財政積弊。無巧不成書的是,肅順的前幾任,分別是政敵祁寯藻、柏葰、翁心存,這可給了他現(xiàn)成的彈藥。

肅順從調(diào)查五宇官號賬目入手,刨根究底,將戶部整個掀了個底兒掉,涉案人員幾百人,抄沒戶部司員、商戶及滿族宗室數(shù)十家。就在案情漸趨明朗之際,咸豐九年十一月,戶部稿庫突起大火,“三日不息,存案悉毀”,“宇廨盡焚”,“統(tǒng)計延燒、拆卸房屋二百余間”,致使戶部積案無可稽查。偏偏在此關(guān)口,戶部起了大火,這令咸豐堅信其中定有更大陰謀,遂命肅順詳查。有了皇帝的力挺,肅順辦案愈發(fā)酷烈,定要揪出幕后的“大老虎”。幾經(jīng)核查,耗時一年,肅又將戶部司員景雯、崇貴、常祿、忠麟、王熙震諸人利用短號鈔換取長號鈔,從而吞沒巨款的案情查出。經(jīng)過反復逼供,忠麟等供認此事曾經(jīng)時任戶部尚書的翁心存過目,但翁漫不經(jīng)心,故毫無察覺。拿到證據(jù),肅順立即啟動對翁心存之彈劾,終使朝廷對翁予以革職留任之處分。而時任大學士的祁寯藻,因?qū)γC順辦案作風不能認同,二人屢次發(fā)生沖突,“肅順議論風發(fā)泉涌,寯藻格格然勿能難”,不得不稱病辭職。

這場轟轟烈烈的“戶部寶鈔案”前后延續(xù)長達兩年多,“波及至數(shù)百人,系獄至兩三載,南北兩監(jiān),囚為之滿”,確也暫時壓制了官場貪賄公行的風氣。肅順以查案之便借機排擠了祁寯藻與翁心存,使個人勢力繼續(xù)膨脹。不過,這種大肆反腐的舉動,讓官員們?nèi)巳俗晕5耐瑫r,也迫使他們開始私下緊密抱團,以求自保。難怪李慈銘感慨“然昔歲科場,今茲儲庫,屢行大獄,亦非國家之福也”。肅順得到了冷酷的權(quán)力,失去了溫熱的人心。

這波“打老虎”運動,終究還是變了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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