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國大佬于右任的傳奇一生 于右任結(jié)局怎么死的
于右任(1879—1964),陜西三原人。原名伯循,字誘人,典出《四書》“夫子循循善誘人”。1905年,他因在《新民叢報》批駁錢基博《中國輿地大勢論》中“長江流域民族處置大河流域民族”的荒唐論點而聲名大噪。此文首次署名“于右任”?!坝胰巍保仁恰罢T人”的諧音,亦暗含反清之意。因我國一向以“左衽”來指受異族統(tǒng)治,故“右任” 之“任”,系從“衽”而來。
于右任兩歲喪母,由伯母房氏撫育成人。幼時家貧,于右任6歲牧羊,差點葬身狼口。17歲中秀才,20歲中舉人。庚子年國難當頭,八國聯(lián)軍攻占北京,慈禧太后與光緒出逃西安。陜西巡撫岑春煊命學堂師生恭迎圣駕,跪道側(cè)一小時。血氣方剛的于右任要致書巡撫,希望他“手刃西太后”,后為同窗王麟生勸阻。于右任剃成光頭,脫去上衣,光膀子提著大刀,以一副“換太平以頸血,愛自由如發(fā)妻”的對聯(lián)為背景,照了張相,意訣清廷,頗有殺氣。不料,此照片落入三原縣令德銳手中??h令以于的《半哭半笑樓詩草》和這張照片為證,誣其為“革命黨”,下令通緝。于右任得訊后,逃至“志士之集,議論風發(fā)”的上海,化名劉學裕(“留學于”之意),就讀于馬相伯的震旦學院。于右任的才學深受馬相伯賞識。1905年震旦學生反對洋教會,集體退學,馬相伯也脫離震旦,決意與同學們一道組建一所新校。馬接受于的建議,擷取《卿云歌》中“日月光華,旦復旦兮”中的“復旦”兩字為校名,創(chuàng)建復旦公學(即復旦大學前身)。次年,于右任在日本結(jié)識孫中山,入同盟會,開始了他的革命生涯。
于右任由一個三秦大地上的牧羊少年,勵志奮斗,不僅成為集詩人、書家、報人、教育家于一身的社會賢達,而且官拜“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”的國民政府監(jiān)察院院長。畢生經(jīng)歷了多少滄桑,有過多少喜怒哀樂!院長任上,他明德肅貪,曾信誓旦旦要整肅吏治,既打蒼蠅、蚊子,也要打老虎。史實是蒼蠅、蚊子倒拍了兩只,彈劾過兩個魚肉百姓的縣長,殺了一個中央信托局的貪污處長林世良;而面對巨貪鐵道部長顧孟余、財務(wù)部常務(wù)次長顧翊群等老虎,于右任剛剛持槍瞄準,汪精衛(wèi)、蔣介石便挺胸堵住了槍口。胳膊擰不過大腿,于右任無奈。難怪世人譏他“監(jiān)而不察,察而不明”、“養(yǎng)虎遺患”。于右任也只能悲鳴:“監(jiān)察何用?監(jiān)察何能?可慨也夫!可慨也夫!”他拍案過,驚堂木驚不動老虎;他拂袖過,可蔣介石為“收招人心 ”,欲借他做擺設(shè)而死纏不放。于右任在院長的位置上一坐33年,業(yè)績不顯。檢視反思,除于氏本身的人性弱點之外,當歸結(jié)于盤根錯節(jié)的官場腐敗。一句話,民國官場太復雜,復雜得筆者三言兩語說不清;民國官場太黑暗,黑暗得筆者不屑為文。且讓我從容地描摹一下官場之外的于右任吧。
辦報,勇為蒼生鼓與呼
于右任84歲華誕時,臺灣“郵政總局”發(fā)行了一枚“元老記者于右任”的紀念郵票。票上印有于氏的親筆題詞“為萬世開太平”。端詳這枚紀念郵票,于右任感慨萬端:“在我生活的歷程中,最使我難忘的也最使我懷念的還是從事新聞記者時期?!鼻嗍纷髯C,在辦報的崢嶸歲月,他的確是昂揚奮發(fā)、不屈不撓,為辛亥革命做出了卓越貢獻。其激烈、壯觀簡直是驚心動魄!
于右任在上海先后創(chuàng)辦過《神州日報》、《民呼日報》、《民吁日報》和《民立報》4種報紙。雖然報紙存續(xù)時間短暫,但影響很大,且一個勝過一個。
自1903年《蘇報》被封后,上海的革命報刊幾乎全部緘口,而保守派報紙卻十分活躍,某報社論更公然為清廷張目,誣革命為叛逆。于右任忍無可忍,撰文反擊,但投稿如泥牛入海,這使他產(chǎn)生了辦報的欲望。1906年他與邵力子赴日本考察報業(yè),同時謁見神交已久的孫中山。他在日本的華僑中籌募了3萬銀元,又在國內(nèi)招游資入股,于次年創(chuàng)辦了《神州日報》,以“神州”為旗幟,意在喚起民眾的故國之情。報上的紀元一改慣用的清帝年號,而用公元和干支紀年,寓意良深。為讓報紙站穩(wěn)腳跟,他針砭時弊注重策略,巧用“旁敲側(cè)擊”之法,在華美的文字中暗藏革命的精魂。正當報紙要騰飛時,天不作美,報社附近的廣智書局失火,報社化為一片灰燼,僅靠一點保險金維持。屋漏偏逢連夜雨,報社內(nèi)部又鬧窩里斗,于右任一氣之下拂袖而去。當時上海的道臺秦乃煌為控制輿論,擬以重金聘于到《輿論日報》當總主筆。道不同,于右任豈能與之為謀?
1909年于右任別樹一幟,創(chuàng)立《民呼日報》。此前,他在上海各報大刊廣告,公開宣稱《民呼日報》“以民請愿為宗旨,大聲疾呼,故曰民呼,辟淫邪而振民氣?!眲?chuàng)刊號上刊發(fā)的社論旗幟鮮明:“民呼日報者,黃帝子孫之人權(quán)宣言書也。有世界而后有人民,有人民而后有政府;政府有保護人民之責,人民亦有監(jiān)督政府之權(quán)。政府而不能保護其人民,則政府之資格失;人民而不能監(jiān)督其政府者,則人民之權(quán)利亡?!弊肿昼H鏘,擲地有聲。創(chuàng)刊號一面世,即被搶購一空。于右任有了辦《神州日報》的經(jīng)驗,加之又網(wǎng)羅了戴季陶、吳宗慈等筆桿,僅用3個月時間,發(fā)行量扶搖直上,居上海群報之首。
《民呼日報》不僅針砭時弊,揭露清廷的腐敗,更注重關(guān)心民瘼。是年甘肅大旱,良田龜裂,餓殍載道,哀鴻遍野。而陜甘總督升允搞假大空,3年匿災(zāi)不報,又不減田賦,以致釀成人人相食的慘劇?!睹窈羧請蟆房且黄度缡俏衣劇方衣叮阂火囸I老嫗,讓女兒到野外尋草根回來充饑。女兒摳得手指出血,只得一把草根回來,而母親已無蹤影,唯見地上一攤血。原來被人吃了。該女悲得昏死過去,第二天未出門,鄉(xiāng)鄰推門探看,只見地上一堆骨節(jié),她又被人吃了。報紙據(jù)此義憤陳詞: “升允之肉較嫗肥百倍,甘民竟不剖食之,意者甘民雖餓,猶擇人而食呼?”任誰讀之,能不憤慨!
于右任一面揭露社會黑暗,一面發(fā)起募捐賑災(zāi)活動,開我國報業(yè)參與社會賑濟事業(yè)之先河。升允惱羞成怒,誣陷于右任和另一負責賑災(zāi)事務(wù)的陳飛卿“侵吞賑款”;一面又與上海道臺蔡乃煌、公共租界巡捕房私通,拘押于、陳二人,制造了轟動一時的“民呼報案”。于右任等被關(guān)押月余,審訊7次,身心遭到摧殘。報社同仁知道,當局意在迫報社關(guān)門。為營救于、陳,報社同仁不得不委曲求全,“自行???,于右任才得以解除羈押,但被逐出英租界?!睹窈羧請蟆范虊?,只存在了92 天。
于右任雖一介文弱書生,但脊骨是硬的,折而不彎。數(shù)日后他再創(chuàng)《民吁日報》。于右任闡釋報名:“民不能言(呼 )則唯有吁耳!”又說“‘吁’字,又適為‘于某之口’”,沉痛中含著幽默。于右任不便出面,委請范鴻仙當社長?!睹裼跞請蟆访媸罆r,日本侵華日甚。報紙發(fā)表《論中國之危機》等社論,揭露日本軍國主義在華要求種種特權(quán)的罪惡;又針對傾銷日貨發(fā)表《買日貨者看看》等時文。報紙此舉惹怒了日本駐上海領(lǐng)事松岡。是年10月26日,朝鮮志士安重根在哈市刺死日本前首相伊藤博文。(脅迫清廷簽《馬關(guān)條約》者)上海數(shù)十家報紙裝聾作啞,唯《民吁日報》在顯著版面刊發(fā)這大快人心的好消息,稱伊藤為“土匪流氓頭子”、“大渾蛋”、“死有余辜”。廣大讀者拍手稱快,松岡則暴跳如雷,讓上海道臺蔡乃煌查禁《民吁日報》。《民吁日報》被查封,并被判令“永遠不得出版”?!睹裼跞請蟆犯嵌虊郏嬖诹怂氖职颂?。
《民吁日報》被封后,上海市民在報館門上貼悼詞者眾多,且竟有焚香痛哭者。與此同時,當局在租界內(nèi)外搜捕于右任。于右任一度曾躲在一名叫荷花的妓女家里。他給那妓女12元,說好只住半個月。可迫于形勢一住住了5個月,再無錢付房飯費。那妓女非常爽快,也不向他要錢,照供食宿。因于右任見常有人來窺視,怕遭不測,在一個晚上悄悄溜走。后于右任一度困在小旅店里“絕糧”,一位同情他又與他一樣窮的同志,到馬路上一燒餅鋪想偷幾塊燒餅帶給于右任,但遭鋪主發(fā)現(xiàn),被打得滿臉是血。鋪主問他為何要偷,那同志據(jù)實相告,是為接濟快被餓死的朋友。那鋪主聽后深受感動,主動送了他許多燒餅。當于右任拿到燒餅時,兩人抱頭痛哭……
那時,于右任時時處在被監(jiān)視之中,過著東躲西藏、度日如年的“流浪”生活。
吉人天相。終于,上海南市商會會長沈縵云仗義疏財,送給于右任一大筆錢,讓他辦報。于又從友人處籌集到一筆。在九九重陽節(jié)那天,于右任又創(chuàng)立《民立報》,并薈萃一大批革命報人主筆政,有宋教仁、張季鸞、邵力子、葉楚傖、馬君武等。于右任選定重陽節(jié)創(chuàng)刊,把《民立報》喻為“植立于風霜之表”,“經(jīng)秋而彌茂”的“晚節(jié)黃花”,祝福她像秋菊那樣不畏嚴寒獨自開,“使吾國民之義聲,馳于列國。”于右任親自撰寫的那篇文采奪目、寓意雋永的發(fā)刊詞,被載入《中國報學史》,戈公振譽其為新舊文學合流交匯的代表作。
于右任辦這張報可謂瀝盡心血,該報的國際新聞報道,在上海報業(yè)中鶴立雞群。它在世界各主要城市派有駐外記者( 留學生兼),有一次為一篇重要稿件,于右任不惜付600塊銀元電報費?!睹窳蟆愤€以大量篇幅宣傳孫中山在國外的演講和活動;同時把報社當作同盟會中部總部的聯(lián)絡(luò)、指揮機構(gòu),為辛亥革命立下汗馬功勞。孫中山為答謝他宣傳之功,送他一只炮彈筒作紀念,鼓勵他像炮彈一樣直飛猛進。1936年毛澤東對斯諾說:“在長沙,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報紙——《民立報》,那是一份革命的報紙。……這份報紙是于右任辦的,他后來成為國民黨的一個有名的領(lǐng)導人。”于右任為新聞記者講課強調(diào)職業(yè)道德時說:“民之所好好之,民之所惡惡之,昔人以此為執(zhí)政者之天職,吾則以此為新聞記者之不二法門?!薄盀榫S護新聞自由,必須要恪守新聞道德。新聞道德與新聞自由是相輔相成的,沒有新聞道德的記者,比貪官污吏還可惡?!?/p>
“先生一支筆,勝過十萬毛瑟槍”,于右任當之無愧。
大道之行也,天下為公
于右任是孫中山先生的忠實信徒。他一生中作書最多的是“為天地立心,為生民立命,為往圣繼絕學,為萬世開太平 ”。他的座右銘是“天下為公”。
于右任的口碑,在民國政要中絕對是最好的。他一生布衣粗食,早年穿的布衣布鞋,都是夫人親手縫制。到臺后,由一南洋華僑家屬供給,直至臨終。他做高官,享厚祿,但他是真正的一介布衣:窮。于右任幾乎是一輩子鬧窮。30年代,他患傷寒,上海的名中醫(yī)陳存仁為他治愈,他無錢付診費,親書一帖懷素體的《千字文》贈之。于對陳說:“(我)僅拿公務(wù)員的薪水,所有的辦公費、機密費一概不收。所得的薪水,只夠很清苦的家用,到東到西,袋里從不帶錢,身上只帶一只‘褡褳袋’,別人是放銀子的,我的褡褳袋只放兩顆圖章,參加任何文酒之會,或者有人饋贈文物,我別無長物為報,只好當場揮毫,蓋上兩個印就算了?!蹦衬辏焉頌楸O(jiān)察院長的于右任到上海,想回報一下當年濟助他的妓女荷花,但囊中羞澀,不得不一下火車就尋訪陜西在滬做生意的老鄉(xiāng),以求資助。
1948年,國民大會選舉,于右任競選副總統(tǒng),只能靠送字、贈照片“拉票”,僅在臨選舉的前夕,請了幾桌客,席間道出了真情:“我家中沒有一個錢,所以沒有辦法和各位歡敘一次,今天的東道,實際上是老友馮自由等二十位籌集,我只借酒敬客而已?!笨箲?zhàn)歲月,他的長子于望德在德國留學,他期望兒子早日回國為抗戰(zhàn)出力,“盼兒歸國,但無路費”,想想也罷,讓“國家總賬上減少幾文支出”。抗戰(zhàn)勝利后,國民政府還都南京,他的所謂官邸(寧夏路二號)非他所購,是租賃舊部下馮云亭的宅第……
貴為黨國元老、五院之一長的于右任,是在哭窮、作秀?非也。他的錢呢?
“子規(guī)夜半啼血,聲聲都是思鄉(xiāng)情”。
于右任出身寒門,又有濃厚的桑梓情結(jié),他把錢都放在故鄉(xiāng)人民的口袋里了。他認為“欲建設(shè)新民國,當建設(shè)新教育 ”。他十分注重興學,除在上海創(chuàng)辦“復旦”、與共產(chǎn)黨人共辦“上海大學”外,更關(guān)注家鄉(xiāng)的教育。二三十年代,他就呼吁社會賢達“興學興農(nóng)”、“開發(fā)西北”。在陜西,于右任首倡西北農(nóng)學院(今西北農(nóng)大),他任國民革命軍陜西總司令期間,創(chuàng)辦了陜西中山軍事學校,以及渭北中學。最早于1917年在三原縣建民治小學,讓窮人的孩子上學,減免學雜費,甚而提供助學金。資金完全由他募集。他無產(chǎn)業(yè),亦不經(jīng)商,其困難窘迫可以想象。1940年前后,民治小學校長王麟生寫信給于,稱學校經(jīng)濟困難難以為繼。于右任復信云:“我就是窮得賣字,也要支撐這所學校?!闭麄€三原縣的教育讓他縈繞心懷,在上海辦報期間,聽說三原縣小學實行統(tǒng)考,他便從上海寄了一批練習本、橡皮、鉛筆作為獎品。為彌補全縣教育經(jīng)費的不足,于右任與好友段兆麟(三原人,留美學者)計議,于托段購地482畝,栽速生優(yōu)質(zhì)的泡桐樹,待樹成材后出售,濟助全縣各小學。
國難當頭,于右任艱難興學,深得孫中山贊賞。孫在1919年9月1日致于的信中說:“從事新教育之設(shè)備,及改造社會之籌策,于干戈擾攘之秋,猶能放眼遠大,深維本根,遠道聞之,深慰新望?!?/p>
于右任之善舉,始于光緒二十五年,陜北大旱,顆粒無收。陜西學政沈淇泉(沈鈞儒之叔)籌辦粥廠,委于右任當廠長?!岸鲙熤倚盼摇?,“不由我不動心,不努力啊!”1918年,陜西又遭大旱,為賑災(zāi),他派員四處奔走呼號,募款,先后向關(guān)中20個縣發(fā)放賑款11次。那時他患足疾在滬,又適長子于望德結(jié)婚,親朋故舊、慕名攀貴者都來道賀。于右任把辦喜筵的一品香飯莊當成募捐現(xiàn)場,發(fā)表演說:“余久抱與家鄉(xiāng)父老同生同死的宗旨。今天各位送來的賀禮,權(quán)做賑款送回陜西。于某今以薄酒,感謝各位為陜助賑的熱情?!笔悄?月,他抱病回陜視察災(zāi)情,捐款購100擔小米,開設(shè)舍粥廠,救濟災(zāi)民。當時的《西安日報》有長篇報道。三秦大地旱災(zāi)頻發(fā),他建議三原縣興修水利,先后兩次捐款,以工代賑整修河道。
國民黨中央黨部秘書長王陸一,同為“三原三才子”,曾是于的得力助手。王積勞成疾于1943年逝世,鄉(xiāng)人想為王立碑,于右任當然更想。但偏適關(guān)中大旱,他沉痛地對要求立碑者說:“還是省幾個錢,讓百姓多喝幾碗粥吧!”于右任曾作詩以記:“豐碑為慕文豪,兇歲難安父老;秋風忽起咸陽道,多少高墳蔓草?!痹娔?,他作了自注:“友人欲為王陸一立碑,予以年荒阻之?!?/p>
最令人感動的是,1927年間,陜西三年大旱,饑民為了活命,挖墳掘墓,變賣殉葬品度生。撫育于右任成人的伯母房太夫人的墳也未能幸免。鄉(xiāng)人報告于右任,于右任悲痛萬分。他由此猜度災(zāi)情嚴重,理解那是饑民“萬不得已”,自感不該責怪饑民,復電:“不要追究”。后,于右任返故鄉(xiāng)掃墓以詩記之:“發(fā)冢原情亦可憐,報恩無計慰黃泉。關(guān)西赤地人相食,白首孤兒哭墓年?!?/p>
于右任矢言:“不置私產(chǎn)”。古人云:前人栽樹后人乘涼,子承父業(yè)。于右任反其道而行之,他“栽”樹,拒絕兒孫享福。這則是“大道為公”佳話中的佳話了。
1931年,于右任目睹家鄉(xiāng)人口外流,田園荒蕪,便收購省外客戶轉(zhuǎn)售的土地千余畝,在斗口村辦農(nóng)業(yè)試驗場。建造辦公室時,于右任親書辦場宗旨石刻一塊,鑲在墻壁上。文曰:“……我去世后,本場不論有利無利,即行奉歸公家,國有、省有臨時定之,庶能發(fā)展為地方永遠利益。以后,于氏子孫,有愿歸耕者,每家給以水地六畝,旱田十四畝,不自耕者勿與?!彼麓吮f一不存,同時在樓南院另豎八棱石碑一座,其上文意與前碑相同。
1935年,民治小學擬擴建初中班,一柏姓鄰居愿贈送家門前空地基及樓房,于右任堅拒,以市價收購。在辦理契約時,經(jīng)辦人意寫在于右任名下。于再三叮囑:“不敢,不敢,僅防留下禍根,不要使我的子孫將來去爭奪遺產(chǎn)?!逼跫s主名最后歸在民治學校名下。
于右任多次回鄉(xiāng),一直拒絕地方政府招待,住民治學校。某次,農(nóng)場、學校經(jīng)辦人張文生(于原秘書)捧出多年來斗口農(nóng)場、民治學校的收支賬簿請于過目,內(nèi)有民國十八年一些鄉(xiāng)鄰向他借款的賬單。于右任撫賬簿良久,嘆息:“這些錢本來就屬于老百姓的,”他說他不看了,讓張文生一把火燒掉,“免得將來子孫討債,他們應(yīng)該自食其力。”并以自己所著《牧羊兒自述》,勉勵子女自力更生。
晚年的于右任,仍然鬧窮。耄耋之年患牙疾,想裝一口假牙,因付不起8000元新臺幣而作罷。生病住不起醫(yī)院,對小方副官鬧著要回家。(當時于月奉5000元新臺幣,而一天醫(yī)藥費要1000元)蔣經(jīng)國來探視后,才讓他住進榮民醫(yī)院。
于右任逝世后,“監(jiān)察院副院長”李嗣璁、“秘書長”螘碩、“立法委員”程滄波等與于的長子于望德一道,尋于的遺囑,不見。打開他的保險箱后眾人呆了:箱內(nèi)既沒有錢財寶物,也沒有股票證券,多為生前重要日記、信札;為三公子于中令出國留學籌集旅費所出具的借款單底稿,還有平時挪借副官宋子才數(shù)萬元賬單;以及夫人高仲林早年為他縫制的布鞋襪。鐵箱之謎揭開后,人們贊譽:“右老遺產(chǎn),僅有賬單,清廉自苦,元老典范?!薄稓W洲日報》總編輯陳祖華撰文稱訟:“清操厲風雪,典型在夙昔?!?/p>
臺報則說:“三十功名袖兩風,一箱珍藏紙幾張?!?/p>